我從屏東師範學校畢業,教了3年書才報考國立藝專,當時家裡很需要我幫忙,父親難以理解我為何放下鐵飯碗,北上學藝術。
我是高雄來的小孩,還有4個弟弟、3個妹妹,家裡很清寒,但我人窮志不窮,曾在國小門口自我推薦當家教,告訴對方我有3年教師經驗,終獲錄取。
這樣還不夠,只要有機會,假日就和同學到建築工地捆鋼筋,再把工資寄回家裡。由於白天上課、打工,晚上還要讀書、畫畫,體力消耗很大,總覺得沒吃飽。
有一次近午夜,我和高燦興都餓得受不了,他從口袋摸出兩、三塊錢,一塊兒衝到快打烊的麵攤,拜託老闆弄點麵湯給我們,我們一人喝一半,雖沒吃飽,總算暖了胃。
另一晚我飢腸轆轆,沒想到從呼嘯而過的機車上忽然掉了包東西下來,發現溫溫的,當時還懷疑是不是棄嬰之類的,後來決定打開來瞧瞧,一看是剛宰殺的雞,就趕緊帶回宿舍,用鐵臉盆煮熟,香噴噴的雞湯讓不少同學大飽口福。
更糗的是,上素描課時老師發給每個人四分之一的饅頭當擦子,我經常把這塊饅頭吃進肚子裡,再向同學要些饅頭皮來擦拭。
宿舍裡,晚上11點就熄燈,想看書就要到廁所五燭光的昏暗光線下看,我為了靠近一點燈泡,只好搬張椅子踩上去,由於當時廁所還是茅坑,所以回宿舍時,有同學就問「怎麼帶進一股臭味啊?」
大家都是愛藝術而聚首,許多同學後來表現都很優異。
現於母校國立台灣藝術大學雕塑系當副教授的高燦興和我一樣,教了3年書才來讀藝專,後來赴美深造。住宿時我們睡上下舖;踢足球時,高燦興是前鋒、我是後衛,轉眼已過了40個年頭。
奚松是師大附中畢業,讀書時就展現極佳的文采,他博覽群書,喜歡寫文章,校刊、中央日報都是他的投稿園地,我受他的影響不小。
版畫家劉洋哲是我最早認識的同學,他讀新竹師範學校,我們是在畢業旅行途中認識的,因為都喜歡畫畫,聊得很開心,後來竟成為同班同學。
張伸熙、王國和擅長水墨畫;陳景圓是黃君璧的得意門生,在校時就得過獎。
曾國安是西畫家,曾編過很多本高中美術教材。黃曼滋後來赴英國讀書,現於馬來西亞一所大學的視覺藝術系當主任;她當年很漂亮,現在已是「老婆婆」。
周淑貞、謝桂齡原來是我同學,後來陸續到師大美術研究所就讀,變成了我的學生。會不會尷尬哦?有一點點啦!不過是她們主動選我的課呢!
我們師資陣容堅強,包括:李梅樹、楊三郎、凌嵩郎、劉煜、楊英風、林書堯,以及李遠哲的父親李澤藩。他們要求嚴格,我們因此學得很紮實,真的很感謝老師的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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