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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公共藝術的文化主體性
楊樹煌|自由時報/自由廣場∣2001年12月24日
  配合法國藝術家索托來台北參加十二月十九日他在中國石油大樓的「公共藝術」作品揭幕,台北市立美術館舉辦一場「國際藝術家在台設置公共藝術的經驗和文化交流」的座談會,受邀的貴賓法國GM畫廊負責人密特朗在會中表示:「當外來的旅客來到台灣,首先接觸的一定是公共藝術,而重要的法國藝術家像索托般的作品,在台北設置,代表的是台灣藝術的國際化…。」

  我認為這位法國人密特朗的話很 中肯,只是最重要的最後一句話「代表的是台灣藝術的國際化」,是不折不扣的外交恭維語言,法蘭西藝術品從法國輸入台灣代表的其實是「法國藝術的國際化」。這種情形,就像新竹空軍基地幻象戰機成軍典禮時,戰機的製造者法國人說:「法國戰機性能優越,達梭幻象戰機賣給台灣,代表的是台灣空軍的國際化。」帶給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有喜也有憂,喜的是台灣的天空,飛翔的是世界頂級的國防工業產品達梭幻象戰機,地上擺置的是世界頂級的文化產品索托的藝術作品,代表台灣已經有消費能力(有錢)在國際上支付國防工業產品和 藝術品,憂的是我們何時才會有能力製造自己產品不需要他們歐美的。買外國飛機是不得已的治標法子,但不要忘了,今天更應深植高科技基礎工業,明天才有國防工業真正的果實。

  在土地上種禾植花使人民免於飢寒的工作稱為「農業」(Agriculture),在認同的地緣上深植民族意識使國家免於滅亡的工作稱為「文化建設」(Culture)。插置無根進口花朵的工作稱為「裝飾」(Decorate),在我們公共土地上設置外國人的藝術品供大家欣賞僅能稱之為「公共裝飾品」(Public Decoration),或叫做「開放空間的藝術品」。

  真正的「公共藝術品」(Public Art)是具備社區共同意識情感,根植於本地文化的結晶品,例如李梅樹三峽祖師廟是台灣最具有民眾情感社區認同意識的代表性公共藝術品之一。具備社區民眾情感意識認同的今日「公共藝術作品」,可能是將來的「公共古蹟」(Public Monument),我們的子孫會透過這個藝術古蹟來追憶我們這群「古早人」的生活情感,產生對自己歷史文化的認同和懷念,這就是凝聚民族意識的力量。除此之外,台灣到處所見到的,幾乎都是屬於「開放空間的藝術品」之類的作品,雖然花了公家巨額經費,但也可能淪為「公共垃圾」。

  舶來藝術品設置在開放的空間裡,如法國藝術家索托承製台北中國石油大樓的作品,就暫時稱之為「公共裝飾品」吧!它猶如藝術品一樣具有作者強烈個性、原創力和視覺美感,只可惜目前還沒有讓人發現到它具備台灣民眾情感意識認同的社區性格。另外中國石油大樓的「公共藝術」工程,使用「文化藝術獎助條例」下的公共藝術經費,進口「公共裝飾品」,姑且不談影響台灣文化主體性建立的問題,單單就「獎助強勢文化國家的外國人」這一點而言,恐已違法。

  「根植法蘭西文化,法國才能生存,才能花開國際。」是法國文化部的一貫政策,法國政府為避免外來的旅客誤解法蘭西文化的印象,阻止美國麥當勞在巴黎的蒙馬特文化風景區內開店賣速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這項措施很值得我們國人深思和文建會官員們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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